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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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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導

靳司澍套著戒指的無名指應聲一動, 隨即搖頭淡淡推否,“沒有。”

坦坦蕩蕩,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懶得說。說完便看向她, “下巴擡起來,我看看。”

依舊是平靜的、不辯情緒的聲音,卻透露著十足的誘導因子。這種感覺很熟悉, 溫也怔怔想,似乎從認識他開始,靳司澍在自己面前一直處於類似色相溫柔、內裏強勢的“主導地位”。

就像那幾年, 青春豆蔻, 自己因年少要強時不時與他作對,故意招惹, 可他從沒有跟自己生氣過, 甚至不屑與她計較的樣子。歸其緣由在於溫也的“作對”伎倆實在低端, 不僅對他毫無殺傷力, 反而讓少年孤獨荒蕪的內心破出逢春盛放的枝椏。

因此, 多數情況是——

靳司澍一臉平靜地看著她作妖,過程中能解釋就解釋, 解釋不了也不慣著她, 尋個間隙就將她的控訴堵回去。然後便是溫也生氣, 他駕輕就熟地哄, 哄好了不氣了,他便繼續聽她在耳邊天南海北地聒噪。這時候的溫也一般乖的不得了,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一點也不像幾分鐘前那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然而七年前, 他還是只是個輪廓都沒舒展開的俊美正太,有足夠“溫和”的偽裝表現令溫也掉以輕心;而現在, 他可以算作身心都發育成熟的男人了,骨子裏的強勢和羈野已經不加掩飾地呈現在他的眼角眉梢與行為舉止中。

可當這樣的靳司澍再次發出簡單而直白誘導指令時,溫也依舊像被編碼的方程式一般放棄合理思考,不由自主地聽話照做。

餘光裏的風雪頂聖誕樹蠟燭搖曳瘋長。

他斂著眸子俯身過來,領口的雪松氣息噴灑在她臉上,熱熱的,很清洌,散發誘人的沈靜。溫也頓時覺得口幹舌燥起來,腦袋昏昏的,心怦怦跳,僅存的理智九死一生間發訊號命她後撤逃離。

“別動。”低啞慵懶的聲音不急不緩於耳畔響起。靳司澍虛托住她的下頜,截斷了她未成形的動作,也直接引爆了窗外一行人的吃瓜熱情——

“臥槽!他們在幹嘛!”

……

“我□□操……要親了要親了!快鯊了我給t他們助興啊啊啊啊啊!”

……

“我靠……靳狗私下玩這麽大麽?光天化日啊禽獸!”

……

“媽呀太感人了……不是這竟然不是付費內容麽?不行!給我付費!我有錢!充會員請立刻快進□□成年人模式!

……

“錄視頻了嗎?有沒有人錄視頻啊?別光看熱鬧啊各位!”

……

“我來我來!大家頭讓一點……餵前面那人你臉別貼玻璃啊!擋視線了餵——”

“誰擋視線了!”

季夏應聲轉過頭,接著就被嚇癱在原地,“我的媽呀!你你……你們從哪冒出來的!”

七嘴八舌的回應隨即炸開——

“群裏來的呀?”

……

“什麽情況!不是你們通知的麽?群公告「謎蘿」咖啡館外速來!”

……

“你們哪個學校的?沅大?沅理?還是和三群那幫外校的?

……

“嗨!景大奔!爺爺俺叫你一聲你敢答應麽!”

……

“哎等等……季夏!沈雪非!薛媛!你們怎麽也在這——”

烏泱泱人群裏,李心悅和吳卓婷為首的幾個熟人鉆出來,臉臉震驚。

闖禍了……輕率暴露行徑的六人臉青一塊白一塊,你看我我看你。

還是沈雪非反應快,出面強撐著笑了下,“路過啊!巧了看到前兩天那個視頻的倆主角,就過來看看……哈哈隨便看看。”

“哦……”李心悅半信半疑,撓了撓腦袋,突然想到一種驚悚的可能性,正要開口質問,就聽隊伍裏有人壓著嗓子提醒:

“噓噓!大家先別聊了!快看啊!兩人好像……好像已經親上去了——”

從外部視角看,男生俯身上前,側頭湊近女生嘴唇的樣子確實像在親吻她。可溫也瞄得清楚,他除了氣息微重外,的的確確只是在認真檢查她下巴上的紅痕而已。更過分的是臉不紅心不跳,眼神堅定的仿佛下一秒要入黨!這讓第一時間就方寸大亂了的溫也很是挫敗——

自己雖說不算大美女,但此刻這張精心描繪過的臉還算有點小姿色吧?可他竟然毫無反應!自己在他心裏大概是那種缺乏女性魅力的類型,所以才會突如其來說出幾句暧昧不清的話,因為沒有負擔,也不怕麻煩。

而自己呢!

溫也自省,先是線上饞於他的男色大放厥詞,再是線下耽於他的“勾引”神智不清。沅大好好的一株冰山大白蓮就這樣淪落成當世普信女,她自己唾棄自己壓不住的顏狗屬性。

靳司澍觀察的仔細,絲毫不知溫也已經在心底對他游戲人間的功力做了全面分析。只恍惚感知自己微涼指腹與她溫熱肌膚相融的那半分鐘裏,他背是僵的,瞳孔是緊縮的,下顎是繃緊的,連同指尖一陣顫栗——

隔了多年未認真辨別的小女孩,如今已然脫落成天然會勾人的……女人了。兩彎舒展的霧眉,兩汪含水的眼睛,飽滿晶瑩的嘴唇和仍縈繞指腹的那摸滑膩白皙,簡直令他……

男聲閉了閉眼,很好隱去了所有不堪的、會嚇壞她的情緒,轉而淡漠道,“還好,沒破皮,只是紅了點。晚上回去塗點蘆薈膠。”

他撤了手,要坐回去。溫也哦了聲,動作不太自然地捏了捏酸軟的脖頸,同時眼睛眨啊眨地看他,接著就發現靳司澍睫毛長得又黑又濃密,而且貌似比小時候更長了……

她嫉妒起來,控制不住想,這睫毛要是長在自己眼睛上該有多好呀!越想越興奮,興奮到腦袋都暈乎乎的了。

於是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湊近男生正欲垂下的眼睛。像小時候的每次一樣,指尖輕輕觸在他顫動的睫毛來回剮蹭,宛如唇瓣親吻眼睛,綿綿軟軟的酥感。

靳司澍後撤的動作立刻僵住,渾身血液迅速集中到某處叫囂瘋長。

他咬牙,眸色幽深地釘入溫也那雙似在出神的,朦朦朧朧的眼睛,喉嚨艱澀一滾,“溫……也。”

“嗯。”她答應,但作妖沒停,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粉唇喃喃翕合,“靳司澍……你後來是不是又剪過睫毛啊?好像又長長了……所以真的能長長麽?等回去我也……”

“……”靳司澍再也忍不了了,擡手欲將她的柔軟扯下去。然而在他的手剛觸上女孩手的瞬間,距兩人不過半臂的綠格玻璃窗突然發出被無數雙手狂拍的巨響,這下就算是熟睡的豬都該驚醒了,兩人雙戳戳循聲望去——

夜色霓虹、擁擠哄鬧的人頭、激動失控的呼喊,連同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就這樣元素混雜地充斥在同一扇窗裏。像上世紀卓別林的黑白啞劇,觀眾是他們,小醜是自己。

溫也瞬間質壁分離了。今晚她無數覺得自己要完蛋了,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真正的完蛋不是大吵大鬧,而是萬念俱灰。

她呆呆楞楞地與靳司澍對視一眼。

靳司澍臉色算不上好,但也不像她那般驚慌失措的煞白,而是隱隱黑沈,像是被亂七八糟的人打擾到了“約會”的興致。而剩下的就是對溫也的同情了:無論這群人在外面蹲守了多久,最終引爆吃瓜高潮的是溫也,畢竟大庭廣眾色瞇瞇摸男人睫毛這種行為……放過去得被浸豬籠。

溫也閉眼,深呼吸,已經沒時間唾棄自己三番四次不長記性的手賤了。

她迅速戴上口罩,最後看了眼隔著玻璃張牙舞爪恨不得將他倆扒光直接送入洞房的人潮,豁出去般,她轉向觸手可及的男生,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別說話跟我走,不然小心我揍你!”

說完,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上前抓住靳司澍的手,拉著他朝咖啡館正門的反方向狂奔而去。窗外吃瓜群眾瞬間楞住,你看我我看你六神無主。直到有人率先反應過來,一聲臥槽後振臂高呼:“跑了?給我追!”

隊伍轟然炸開!最裏側的季夏,景馳六人驚呆了,阻止未果反被傾巢而出的喪屍群踹向角落。短短幾秒,剛還哄鬧不止的偷窺點靜得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取而代之的是咖啡館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養眼的“小情侶”前腳剛跑,後腳就有大批兇神惡煞的菜刀門追過來,不知道還以為這兩人惹出什麽劈腿撬墻角的倫理鬧劇呢!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咖啡館後門是在這個方向麽?”溫也100米障礙跑的路途中碰到了給他們送餐的服務員小姐姐,立刻發聲求助。小姐姐一臉懵逼,但沒耽誤,十分給力地舉著托盤喊,“是!直走到衛生間那裏右轉,出了門左轉!”

“謝謝!”溫也熱淚盈眶,拉著一旁187沈默是金的累贅繼續向前跑。

很快衛生間右轉,出了門左轉,一瞬月色撲面。隨著身後鐵門吱呀一聲自動閉合,身後追趕聲隱約飄渺。她沒敢耽誤,重啟大腦調出高德地圖,沿咖啡館後街的窄小巷口步伐熟稔地七繞八繞。

終於,在穿過三條舊巷,兩條馬路和一架人行橋後,耳邊呼呼的風驟然平緩,兩人停在了大學城附近一處聞名的濱江公園。公園此時前來散步的市民很多,十月底煙波滿目的江景也很漂亮,能想到從霓虹喧囂的商圈躲到晚風愜意的這裏,小隱隱於林,她的確很聰明。

跟隨而來的人無聲翹了翹嘴角。溫也就沒他的閑情逸致還分析起周邊環境來了,狂奔了一路,她嗓子眼都要咳出來了。此刻乍然停下腳步,更是小腿一軟,歪著就要倒下去。

靳司澍迅速攬住她的腰就將人撈起來,隨即輕拍她的背,蹙眉嘮叨,“怎麽回事。”

溫也氣不打一出來,額頭沁汗,一雙眼睛淚濛濛地瞪著他,同時重拳出擊,“你說呢!我跑得都要累死了!”

靳司澍被她搗得悶哼一聲,緩過來時無奈沈了沈笑,嗓音蕩著十足痞氣,“誰讓你跑了?再說你自己跑就是了,非拉上我幹什麽?”

溫也驚呆了,“你……有沒有良心呀!要不是本姑娘提前研究了咖啡館附近的交通組織帶你一路狂飆,你早那群魔鬼生吞活剝屍骨無存了!看你還能毫無感恩之情地跟我在這兒笑笑笑!”

“行,謝謝了。”男生從善如流,敷衍致謝後繼續哼笑,“不過,現在呢?”

“啊……?”溫也摘下口罩,不明所以。“現在……我怎麽了?”

“……”靳司澍將兩人緊緊交握的手舉到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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